“去肥增瘦”下的B站：孕育期女职工遭调岗、辞退 HR对员工发“最后通牒”引

　　原标题：“去肥增瘦”下的B站：孕育期女职工遭调岗、辞退 HR对员工发“最后通牒”引不满 

　　寒气，依然萦绕在互联网职场。在职场社交平台上，不少大厂员工在为年终奖大幅缩水而不忿，也有“被毕业”多时的年轻人四处探听坑位……

　　而哔哩哔哩（下称“B站”）的一些员工，却在年底新一轮的裁员中与HR纠缠、拉锯，拒绝让自己的合法劳动权益成为公司“去肥增瘦”的代价。

　　近日，有B站员工向微博职场大V王落北爆料，反映在年底新一轮的裁员中，B站“一刀切”式赔偿方案，以及HR发“最后通牒”的粗暴裁员方式引发员工不满。甚至，本轮裁员中还出现了三期（孕期、产期、哺乳期）女职工被劝退、降级调岗的现象，涉嫌违反劳动法规。

　　（图源：@王落北微博）

　　九派财经联系到了多名被裁员的B站员工，他们向记者证实了以上控诉内容。多名员工告诉九派财经，此轮裁员从上月初开启，裁员群人数直到1月初仍在增加，各部门都有优化名额，其中主站、游戏、技术、漫画、国际化业务“星辰”项目是重灾区，一些部门甚至有超过60%员工收到离职协议。近一个月来，B站裁员群的人数不断上涨，目前已经超过1100人，员工们在群里讨论着彼此的遭遇。

记者就此询问参与B站业务调整的相关人士，截至发稿，未得到回复。

　　（图源：采访对象供图）

　　事实上，这已不是B站首次陷入裁员风波。去年5月，便有内部录音流出，内容便是讨论以简单粗暴的方式，达到“降本增效”的目的。此次再因裁员掀起舆情波澜，还是与裁员方式的简单粗暴有关。

　　“不够体面”，作为B站的老员工，李晴对曾经以及正在发生的裁员风波做出如此评价。她也可以清楚地看到，不体面的背后，哔哩哔哩董事长兼 CEO陈睿提出的优化组织结构、“去肥增瘦”调整，已经开始显现效果，B站已经逐渐接近2024年盈亏平衡的目标。

　　【1】“和平分手”有多难？手段粗暴，涉嫌违法

　　“我与B站和平分手”的话题，近期曾出现在职场社交平台脉脉上。话题的发起者提到，本轮裁员与以往不同，“赶紧拿‘大礼包’走人，没必要争对错”。

　　事实上，“大礼包”并不能让被优化的员工满意。B站员工林星告诉九派财经，“N+2”的赔偿方案，还包括了一个月的年终奖，此外还有年假调休折现等应得奖励和工资。而这其中，年终奖还有大幅缩水得嫌疑。他提到，不满的根源在于，过去各个部门的年终奖都在三个月及以上，相当于大多数被优化的员工损失了两个月的年终奖。

　　有人对赔偿方案不满，更有人被单方面解约。多名B站员工透露，有小比例员工被优化，并没有得到赔偿，B站给出得理由是“多次迟到”，但公司并没有严格的打卡制度。

　　更有甚者，有正在ICU的三期员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下调职级，复工之后，又收到了离职通知；还未谈好离职条件的员工被孤立，没有收到leader的团建和年会通知；有同事在收到辞退邮件当天，就被移除出工作软件……

　　对特殊员工的赔偿同样无法令人满意。李晴了解到，有十余名三期员工收到了离职通知。B站对三期员工的赔偿方案是“N＋2”的基本补偿外，再将剩余的哺乳期以基本工资折算，除此之外，没有公积金、社保等经济补偿。这个方案低于继续履行劳动合同至哺乳期结束，因此部分三期员工无法接受。

　　谈判阶段，HR更是不断对员工施压，甚至发出”最后通牒“。员工栗栗一月之内接受了5轮谈判，赔偿条件一降再降。在拒绝降薪、调岗等方案后，最终等来了单方面解约通知。

　　一些B站员工也在社交网络分享了相同的遭遇：每轮赔偿方案48小时未确认即失效，随后再次被约谈，并得到次于上一轮的赔偿方案。在这种攻势下，不少员工最终妥协，接受了“N+2”的赔偿方案。

　　（图源：脉脉）

　　对于B站员工在裁员过程的种种遭遇，执业律师聂炜昌提示：根据劳动合同法，若要调岗，用人单位应该与员工协商一致后方可变更工作岗位，且调岗后，劳动者的待遇应当与原岗位基本相当。另一方面，在女性员工没有严重违反公司规章制度的基础上，用人单位不得在女员工孕期、产期或哺乳期期间终止其劳动合同，在此期间劳动合同期限届满的，劳动合同期限应顺延至该名女员工哺乳期结束。

　　此外，劳动法中同时规定，除严重违反用人单位规章制度和双方协商一致这两种情况外，用人单位辞退三期员工，应当依照经济补偿标准的二倍向劳动者支付赔偿金，即2 N。

　　李晴认为，业内也有辞退三期员工的正面案例，B站“抄作业”即可。三期员工们对B站的诉求是依法给予人性化的赔偿，如果不能继续走下去，起码“好聚好散”。

　　而面对单方面解约，栗栗和同事们选择了申请劳动仲裁。而在这个等待仲裁结果的春节，注定不会太好过。

　　【2】“去肥增瘦”调整，B站仍深陷盈利焦虑

　　一轮又一轮的裁员，去年持续了一整年的频繁的人事变动和组织架构调整，折射出B站急于跳出盈利焦虑的泥潭。

　　此前，有媒体曾传出“B站近期已经开展了一轮系统性降本增效行动”的消息，措施包括人员优化、缩减业务投入成本与经营管理支出。对此，B随即回应，“近期部分业务有调整，因此伴随人员调整，无大规模裁员。”

　　在B站去年第三季度财报会议上，B站董事长兼CEO陈睿陈睿表示，“减亏已经成为公司最重要的工作之一，这是我亲自在盯的工作。”陈睿也透露，会优化组织结构“去肥增瘦”，这部分调整将在2022年内完成，效果则将在2023年一季度体现。

　　实际上，在多轮组织结构的调整优化下，B站“去肥增瘦”的成果已经初步显现。根据三季度财报，B站三季度营收达57.9亿元，同比增长11%。今年1月9日，B站公告了2022年前9个月的业绩，公司净营业额约157.57亿元，同比增加15.8%。第三季度，B站各项支出都在缩减，销售、管理和研发费用率环比减少2.7%、3.4%和3.5%。

　　（图源：B站公告）

　　与此同时，B站第三季度的净亏损为17亿元，环比收窄15%，并较2021年同期27亿元减少36%。B站表示，随着运营效率的提升和费用的控制，未来净亏损将会持续收窄。

　　尽管单个第三季度亏损有所收窄，但距离B站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陈睿口中的整体盈亏平衡目标，仍有较大距离。“去肥增瘦”的成果要扩大，压力便传导到了员工身上。林星告诉记者，在几轮裁员中，收益不好的部门裁员比例高，能直接创造营收的部门裁员比例相对较低；而一些技术部门，则是裁掉正式员工之后再把业务外包，“省钱”是重中之重。

　　值得关注的是，B站的裁员计划还在继续。多位B站员工向记者透露，公司在年后还将继续裁员以寻求进一步降本。

　　但很显然，B站在组织和人事方面努力减亏，并不能消解其焦虑，“增瘦”也在同步进行中。在今年三季度业绩会，B站提出将来的工作重心从月活跃人数的短期增长转变为重视月活和日活转化率提升。同时，利润空间较大的游戏业务被提到了更高的地位，根据澎湃新闻，2022年11月，陈睿亲自接管游戏业务线，根据公司三季度业绩会，B站在国内市场 两款游戏（已获版号，其中 1 款为自研）将在陆续上线，海外市场5款游戏将在明年初发行。中信证券指出，新的游戏有望为游戏业务带来稳定支撑。

　　1月9日，B站公告了拟增发新股的消息，计划募集约4.1亿美元，所得款项主要用于回购3.85亿美元的可转债，以及充盈公司的营运资金。然而，市场并不给B站这个“面子”，当天，在中概股一片涨势之中，B站逆势下跌5.8%，股民中“圈钱”的骂声出现。

　　在业内人士看来，目前整个互联网视频业务增长已经达到天花板，各大视频平台月活增长已经平稳，B站也是如此，B站不断向外界释放即将盈利的信号，目的还在稳住股市和投资人，但市场需要看到成果。

　　然而，市场的耐心毕竟是有限的。B站能否走出困境，并不体面的裁员风波之下，“降本”或能在短期内显现成效，但B站的命运关键还是在”增效“上。

　　“我们会侧重减少公司非核心业务的投入，把资源都集中在核心业务上，尤其是能够提高商业化效率的工作上。”陈睿显然很清楚，节流之外B站还需加速开源，发力商业化以提升盈利能力。

　　（应采访对象要求，李晴、林星、栗栗为化名）